2013年8月9日 星期五

[行腳] 一日農夫,田園生活


這天早上Emily約我到她家,一起幫鐘銘移植幾株樹苗至忠寮基地。移植對象有:香蕉、竹子、咖啡樹、筊白筍。說是幫忙,其實聊天成分居多,抓著相機記錄大家移植樹苗的珍貴過程。首先我們在Emily她老爸的筍園裡選定一株竹苗,展開挖掘工作,以單株為中心軸抓一個半徑挖一圈,掀開表土後才知道原來竹子是這樣生長開來的,本體的根部其實就是硬化的筍群,當我們吃的竹筍發展成這種硬度與規模的時候已經不可能咬的動,需要動用鋸刀才有辦法切出斷面。


花了近兩小時,鐘銘選定的那株竹苗越挖越發困難,越往下拓,越發現底下盤根錯節之多,於是我們放棄原先這株耗了半個早上的竹苗,另選一株靠近水源的竹子,它附近的土壤應該比較好鬆動。

沒想到這株花不到半小時就被鐘銘掘起,挖出第一株移植對象。Emily主動要幫忙挖香蕉,指定了一棵狀況不錯看起來也好挖的蕉苗,我們合力把它與另一株較大的本體分離,花了一點力氣。就在香蕉順利掘起的同時,Emily身為田調生態組長的敏銳度讓她瞄到一隻黃褐色青蛙,要我過去拍,小青蛙體態精緻迷人,不怎麼怕人,我小心翼翼接近牠,順利抓拍幾張照片。

發現少見的生物其實是非常喜悅的,我發現自己從一個排拒觸碰泥土的都市小孩進展到很能親近這些小傢伙,直到今天工作結束我已經可以徒手抓蚯蚓了。(我知道很遜但也算是有點進展吧)


咖啡樹已植入盆栽裡,直接連盆帶過去就好,筊白筍養在水田裡輕鬆一挖就連根拔起,挖掘工作結束我們休息片刻,補充了Emily與大姊私釀的青草薄荷茶(現摘薄荷葉),吃了肥美多汁的龍眼(少見的大顆),眾人一起分攤樹苗與耕具,騎車前往目的地-忠寮基地。

穿越幽林小徑、老磚瓦房,經過幾處田園社區與綿延的山景,我們來到鐘銘耕耘近半年的有機農場。這裡原先是淡水返農工作坊的耕作基地,土地為蔡家村所有,現在便宜租給有興趣的耕作者,Emily建議若
要搞耕讀計畫,這裡是不錯的選擇。

車停好後我往鐘銘走的方向望去,擋在眼前的是一片荒野蔓草,直到我們穿越層層高過腰部的芒草群,才發現裡面大有玄機。這裡有紅豆、綠豆、地瓜葉、空心菜、葡萄等,自然地野成一片;甘蔗、玉米、木瓜樹,長得健康又強壯。另外還有幾株少見的現地樹種被保留生養著。穿流作物之間的,是鐘銘花了大把心思導入的灌溉溝渠,水源是活的、流動的,映著午後豔陽,閃閃波光。


鐘銘的田沒有硬梆梆的棋盤式格局,也沒有特定的栽種對象(有什麼種什麼),他以一種有機、極具身體感的栽種方式(即興地)將作物植入營養的紅土中,不施任何肥料與農藥(據說此地的土壤累積了三十年休耕晶華)。鐘銘說他來田裡最多除除雜草籐蔓,其實沒有特別認真的在顧。

移植樹苗的工作,挖掘困難,植入卻相對簡單,我們步調輕鬆地種下今日的成果,幾個人並坐在一棵被蘇力颱風吹倒的大樹上喝茶聊天。這棵樹並沒有因為倒下而折斷,反而像換了個向度生長一般,根,紮得很實,樹葉,依然脆綠。鐘銘聊到自己未來半農半政的生涯想像,讓我想起三國時代的謀略家如曹操、劉備,在政治上耕耘,平日卻有務農的習慣。這兩種生活是相互平衡的,務農是政治家紓緩壓力與自癒的方式,也能在勞動的過程中體悟與自清。


漫談之餘,眼尖的
Emily發現鐘銘種的玉米已經接近熟成,建議採收,於是我們現場將幾株較飽滿的玉米扭下,撥開外層的夾葉,裡面透出金黃閃閃的玉米顆粒,有人建議直接生食,我從沒說聽過玉米可以生吃的,雖然看起來是很可口,但甘ㄟ好呷?

再多疑慮不如一口咬下去,鮮、脆、甘甜,怎麼會這麼好吃!味道清香卻沒有什麼土味,當下還真的有身後飛出兩條龍的錯覺(詳見漫畫小當家),特別知道它的栽種方式,整組無農藥殘留,味道好像又更好了。

2013年8月6日 星期二

[動態] 野台開場之後

自從上個月淡海自救會贏得了階段性的勝利,順利進入二階還評之後(詳見「環保署記者會&二階環評會議」),整個抗爭行動從原本白熱化的急迫狀態走向一個相對穩定的尷尬期。在經過如野台開唱這樣公開的發聲平台之後,我更確信,現階段轉向軟性、綿延的行動是比較恰當的方式。

我認為目前我們可以做的,就是盡量的將議題渲染開來,透過一些軟體-硬體,如先前提及的音樂季、耕讀計畫等可以操作媒體或生產媒體的活動,進而推廣土地意識並凝聚訴求,這部份可以試著重新拉近人與自然的關係,將習慣生活在都市環境的我們解放出來,進而對山林水岸產生守護的共感。再來我們需要發展一些周邊,就目前來說已經有游擊貼紙與手舉牌等產出,在地有機蔬果製成的簡單飲品與美食,再者我們還可以開發其他實用性高的商品,能被長時間配戴且有好看的設計(使用意願高),這樣媒體性才能更有效的展開。

九月初在淡水捷運站旁的淡水文化園區將舉辦巨獸搖滾音樂季,趨時將會是很好的宣傳機會,因為巨獸場地不像野台開唱亂大一把的,是結構簡單明確的正方形,攤位通常被架設在中心點,聽眾要移動時絕對會經過,因此三天下來(音樂季總共三日),累積到的關注量應該不容小覷。

野台當天我與巨獸搖滾的主辦人音地大帝商量好擺攤一事,也許這幾天內部開會我們可以想一下怎麼做,現場可以展開什麼樣的宣傳機制(如連署活動),如何針對音樂季(與其觀眾)發展類周邊,是我們接下來可以操作的部分。

2013年8月5日 星期一

社會現場的公民學程

接連兩天的高濃度行程,腦內現在依舊陣陣轟鳴。週六中午有一場史明歐吉桑的公民論壇,內容講述其生命歷程貫穿的台灣史-世界史,講座辦於蔡瑞月舞蹈研究社,現場來了不少年輕朋友。老先生高齡96歲講話依然鏗鏘有力、邏輯清晰,在見證歷史的同時也心疼一個老人家無法享晚年清福,至今仍以革命家的身分四處奔走,有著年輕肉體的我們實在感到汗顏。

下午四點演說結束,有兩位朋友提議前往苗栗大埔,據說官方下午將有一波行動。順利登上火車後我們直抵苗栗,這是第一次來到現場,就在公車上的走馬燈顯示目的地的同時,我們看見斜前方那被拆得所剩無幾的張家遺址



沒有人。也許大家都結集到凱道凝聚怒吼了,但有點不平衡的是,怎麼落差這麼大?張藥房的大兒子本人與拆屋前的形象差距甚大,從一位白面書生被磨成眼前的粗曠浪人,蓬髮垢面,模樣令人辛酸。張家大媽見我們前來,熱情拿出室內(親戚家)僅有的點心,分給大家,並感謝目前為止來支援的朋友。這天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天已昏暗,張家人暫停撿拾工作,待明日一早再繼續。

眼看屋內堆成小丘,從廢瓦礫中拾回的家物與記憶,沒有一件還能使用,不是被扭壞,就是被泥漿糊爛了,劉縣令調虎離山計來的殘暴突然,沒有人有所準備,東西也未事先打包。眾人提及去年士林王家拆除現場都未如此倉促暴力,地方的獨裁問題未來也許將掀起另一波抗爭運動。

回程林一方大哥開車送我們至竹南車站,魏容達接下大埔文宣的工作,這裡近期很需要支援,有能力協助的朋友可以主動聯繫。

火車返至台北已是晚上九點,眾人提議去凱道看看狀況,於是出站步行至凱道現場。沿途看見許多白衣人,果真像臉書動態講的,途中還有某黨的廢核宣傳車,順便作了連署,直抵凱道,眼前是滿溢出來的群眾。

勉強擠了進去,移動到舞台斜後方,在悶熱耳酣之際聽見幾句slogan,幾個關鍵字。『超級英雄』、『公民意識』,大致上說今天站出來的這25萬人,將使台灣走向真正的公民社會,非常正面也激勵士氣的一段說法。

但剛從大埔迴返的我,實在無法這樣樂觀。

我理解洪仲丘事件,對台灣這個走了多年徵兵體制的國家,是多麼有共感,只要你的家裡有男生,幾乎能感受洪家人的悲憤,但這是否就表示著公民意識的覺醒,我不這麼樂觀。我認為一個人能在能力範圍內,主動支援
聲援自己所關注的事,並意識到這件事與自己的關係(認知到政治其實無所不在),就是公民自覺。不是正義魔人,不是衛道人士,但就是釐清了自己作為土地上一份子的那種急迫感,當權者對你使用暴力,作為權力賦予人的我們就該跳出來衝撞體制,悍衛自己的主權,軟的無效最終就是來硬的,民主社會的歷史一直都是這樣推進的不是嗎。

翌日,是野台開唱的最後一天,我以NGO工作人員的身分進入會場,比較爽的是可以在顧攤之餘看樂團表演。早上十點我與淡海自救會的朋友一起把攤位架設好,將物資送抵現場,開始一天的宣傳活動。顧攤經驗很有趣,你會接觸到附近其他NGO團體,也會互相聲援,幫忙連署,我就買了一條農陣毛巾,心想也許淡海在爭取到二階還評延長賽後,可以轉向比較綿延軟性的媒體性行動,同時生產一些周邊。

除了摸魚看表演很爽,認識新朋友也很開心,攤位的組織不乏一些有想法的年輕人(推廣健康飲食的素料理小當家、致力講授在地音樂流變的年輕牙醫師...),各自走著一條體制外的道路,非常態的生涯可能需要長時間的開發,但想像力是一個人的超能力,拿出執行力細緻的走,就算失敗也會有累積的吧。
史明先生當年流亡至日本開設新珍味麵館,頂樓蓋了一間炸藥試爆場作為革命的後勤基地,生意高峰期間曾一年進帳千萬,全數投入革命事業,資助多場游擊行動,寫了幾本關於民族自覺的書,影響了許多人,他的想像力就很驚人啊(可參考《史明口述史》)這幾天最大的收穫,就是得知還有許多正在實踐自己關注的朋友,感覺心裡踏實許多,因為我們不孤單。